关于“我”的困惑
关于“我”的困惑
关于“我”的困惑
当要想弄清“我”在宇宙中是怎样一种存在时,就不得不先认清“我”在宇宙中所处的位置,从现代科学的最新研究成果来看,宇宙的大小虽尚无定论,但已可知整个可观测宇宙的直径大至有上千亿光年,宇宙诞生至今所存在的时间也已经有长达上百亿年了。仅在可观测宇宙中就有数千亿个星系,每个星系中又有数千亿颗恒星,“生命”是宇宙百亿年演化的产物,“自我意识”诞生于生命千百万年优胜劣的角逐之中,“人”的概念也只存在于这某个星系中的某颗恒星的某颗名为地球的行星上,“我”,也只不过是这近八十亿人类中的沧海一粟。总之,宇宙广袤无垠,而“我”却如尘埃般,何等渺小,何等微不足道。
主观上,世界以“我”为开篇,宇宙为“我”而存在,“我”是我世界的主宰,当“我”望向宇宙,宇宙便以“我”为中心。“我”是如此“独特”,这种感觉是如此真实。但事实上,每个人的心中却都有一个自我,每个人都可以望向宇宙,然后产生自己是宇宙中心的错觉,同时感受到自身的“独特”。可是,这便又说明了“我”并不“独特”,同时也说明了“我”不是宇宙的中心。从人类社会的层面来看,世间所发生的一切如一场舞台剧,但“我”既不是台下的观众,也不是舞台正中哪些最终走上社会权力和财富中心的人,“我”是台上那不起眼角落里的一名无名小辈,正出演一出无法排练、没有剧本、没有个人英雄主义色彩、没有科幻情节,只有最朴素最平凡最琐碎生活的一场秀。这种也许存在于每个人心中,最通常最普遍的对自身的所处位置的悲悯感,在我心底生根发芽,常使我热泪盈眶、双拳紧握、牙关紧咬。
另外,当“我”意识到这个世界上存在着千千万万个“我”,然后又发现,“我”并不是“他们”,这种“我”与外部世界的区分又变得真切起来。比如,当“我”发现“他们”言语中的那种傲慢或是自信,便能感受到“他们”所自认为自己所拥有的那种“独特”。当“我”发现“他们”言语中的那种谦逊或是自卑,便能感受到“他们”也同样能认识到自身存在所具有的那种“局限性”。凡此种种,使我感受到“他们”的那种“自我意识”、感受到“他们”心中所存在的那个“我”。但当“我”望向“他们”,却又发现“我”并不是“他们”,因为“我”无法真正感受“他们”的感受,也因为“我”无法从“他们”的视角望向宇宙,“我”便又开始发觉“我”与“他们”的不同,因为“我”只能体会“我”。“我”只能是“我”,既困惑,又无奈,孤独感也油然而生,“我”又变得“独特”了。但“我”却又不明白“我”为何如此独特,也正如“我”不明白“我”为何如此平庸。
既然“我”独特,那为何“我”在整个宇宙中的存在是这般渺小,在整个社会中的存在是这般微不足道。既然“我”平庸,那为何“我”与“他们”是又是如此的不同,“我”的视角是如此“独特”。
然而,事实上,我深知,“我”并不独特,“我”只有平庸。因为虽然从主观上,“我”是不同于“他们”的,整个宇宙都为“我”而存在,但,我和这整个宇宙的疏离感是如此真切,“我”既不能预测风雨雷电的出现与消失,也不能控制日月星辰的升起和落下,“我”无法支配这个宇宙,也无法体会它的感受和存在。“我”平凡普通到甚至无法主宰“我”的人生,无法支配“我”的生活。“我”只能主宰“我”,只能决定“我”的思想和行为,正如世间一切平常普通的生命一样,“我”对外部世界的控制能力是如此有限。此外,“我”的存在甚至是如此的短暂,宇宙在百亿年的演化进程中,偶然间给了“我”一副血肉之躯,给了“我”生命,给了“我”“第一人称视角”,给了“我”意识到“我”存在的能力,但同时却又只给了“我”区区几十年的寿命,仿佛让“我”诞生,就是为了让“我”短暂的思索存在的意义,然后迅速地死去。
“我”不知“我”为何是“我”,不知“我”的使命,也不知“我”为何存在,更不知宇宙为何存在。世界如一片无边无际的荒漠,“我”在其中寻找线索。“我”一无所获,只能表述“我”的困惑。